春雷賦 清末民國初 · 金允植
① 壬申二月十八日。時春分已過。而寒事猶健。是日大雷忽作。霆擊甚多。
閱大冬之祈寒,頑陰痼而久留。
疑四陽之不振,喜聞蛙于西疇。
何豐隆之遽發(fā),盡溽暑之所無。
乍隱隱于山頭,繼砊磕于云衢。
于是噬嗑列缺,?磹煜爚。
爇云燒空,矆睒閃爍。
火道飛掣,疾聲輒作。
訇磤軯隆,拉擸揮攉。
東西并驅,南北交錯。
其始起則濞然如淮堰之大決,沛然如呂梁之直瀉。
翛然如蔽天之翮,骉然如赴陣之馬。
忽奔騰而磅硠,旋脅鬩而喑啞。
轟崩塌而響喨,聲撼岳而震瓦。
蒲牢吼于云間,乖龍伏于林下。
玉女倚壺而掩目,阿香附車而股栗。
爾乃奮其斧楔,縱橫亂出。
過之則灰燼,觸之則糜滅。
或懲夷廟之隱慝,或碎黨碑之奸筆。
人畜之無辜而或遭焚燬,草木之無情而或見摧折。
方蓄怒而思逞,又安有玉石之別哉。
當是時也,天無定色,瓜分幅裂。
地無定居,震蕩臲??。
山川失所,沸騰崩崒。
鳥窮獸挺,竄屏惕怵。
百鬼怔營,鯨鯢奔突。
已復咆勃哮赫,騞砉票疾。
淹恚滯怒,移時不歇。
耳不及掩,喘不及息。
莊士失其矩步,梟雄為之撤食。
道和投鋤而喪膽,夏侯抱柱而失色。
狂夫數愆而瞿瞿,婦孺穿壁而扶服。
茍非服橐??之毛,佩四照之谷。
加之以重華之盛德,安能遇此而不喪惑也。
噫嘻異哉,粵自蚩尤逆命,軒轅造兵。
折沖威敵之具,日新月生。
未有如近世大炮之烈且轟者也,夫何天未懲禍,反效其聲。
來動君子之國,故驚于于之氓。
蓋嘗聞雷之為象也,在易著經綸之占,董子稱號令之意。
警偷惰之茍心,斷猶豫之大事。
坯蟲于是乎啟戶,句萌因玆而出地。
其亦以威克而能自濟者乎,矧玆積陰奪序。
盤據隔塞,陽壯欲出。
陰拒愈力,所以勃郁憤戾抵冒搏擊。
致兩斗而俱傷,失和平之恒德。
戒之戒之,惟爾下士蟣虱,不識不知。
畏天之威,各敬爾儀。
悚息鞠跽,俯伏思休。
大雨如注,霩然云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