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山林之高義,稅余駕于柴桑。
尋徵君之舊宅,得一石于榛荒。
久著手而摩挲,曠百世而磬折。
茍非高山之可仰,誰復(fù)起敬于頑物。
嗟先生兮何許人,超千載而獨步。
生乾坤之運否,邈勛華之難遌。
素適俗之無愿,招踏梗于世路。
棄昨非之斗米,揚今是之輕舟。
歸偃蹇于田園,任物表之優(yōu)游。
杯中物兮性所愛,曰愁帚與詩鉤。
托曲蘗兮逃昏冥,暢中情之幽悁。
得真趣于醺醺,樂心遠而地偏。
勤數(shù)頃之種秫,潑幾甕之春醅。
頭戴巾而替篘,坐無床而承罍。
爰有石兮如盤,方尋丈兮有奇。
作幽居之一榻兮,對容膝之茅茨。
奚羨夫七寶之雕鎪,穩(wěn)匡床之簡易。
爛可謳于牛角,介宜繇于卦義。
供先生之醉臥,蓋造物之有意。
苔不掃兮青氈,天無礙兮大衾。
傾玉山而自頹,拋膝上之素琴。
三徑秋兮自深,襯香影于蒼顏。
兀陶陶于醉鄉(xiāng),夢希夷之日園。
左追兮無懷,右揖兮葛天。
元氣兮再混,孰黃兮孰玄。
誰知一片之石上,辦自家之天地。
承清塵而不磷,嘉爾績之可紀(jì)。
故取義于視履,乃錫號而侈美。
玆遇人而名芳,表風(fēng)流于千祀。
吁嗟乎先生寄興,夫豈以銜杯為高致。
溯衷情而追思,確彌堅之誰鉆。
惜荷鋤之違愿,徒撫松而盤桓。
悵改字之居然,與倦鳥而知還。
雖有樂夫天命,實未忘乎憂世。
事與物其感發(fā),心與跡其鑿枘。
吾知排遣之無術(shù),故寓趣乎忘憂之一物。
激首陽之清風(fēng),窮天地而立節(jié)。
則斯石之激頑,可追則于薇蕨。
縱物類之靡同,風(fēng)萬古則揆一。
不然當(dāng)時之七賢,孰非崇飲之君子。
至今輕鄙乎清光,斯亦竹林之不幸。
思其人類愛其人,況親身之可敬。
撫遺跡而徘徊,浩余懷之曷已。
知九原之難作,姑傾壺而侑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