昔天之旱,殷七祀也。
萬丘草焚,群江水死。
爞爞虐焰,遍焫天地。
望斷西成,民在阻饑。
天儆極此,奈此君司。
爰命太史,為予占之。
太史曰咨,式遄其祈。
不牷不粢,當(dāng)以人為。
王曰咈哉,來汝太史。
萬黔啼饑,由予小子。
吁天告悶,實為我民。
為民以禱,忍犧牲人。
予臨萬邦,德愧于右。
旻天弗吊,降喪殷土。
曷不身當(dāng),以回天心。
祗臺身先,庶天監(jiān)臨。
于是童乃頭第乃身,去乃瓜一乃神。
齋心兮薦誠,肅將祀乎桑林。
雍雍兮穆穆,血舟忱兮敷襟。
克反求而陳責(zé),默飛精于蒼蒼。
曾祀儀之未卒,雨千里兮霈霶。
涸鱗沾波,枯草承澤。
朝占有秋,野賀谷腹。
信乎天之格思,曾不容乎寸發(fā)。
然則此禱也,見天之荒殷有年。
儆之極也,見天之降澤蘇枯。
應(yīng)之邀也,見成湯之禱天。
不事于事,理之在也。
求天心,不必于外。
求在我之主宰,求主宰。
不必于外,求在天之一理。
天人兩間,所具底事。
俯仰察之,理一而已。
天雖冥冥,理則人同。
人雖藐藐,心與天通。
觀其高高在上,若無有管于人生。
及夫有感斯應(yīng),不啻若谷應(yīng)山鳴。
然其致感,豈無其來。
在我既積,方乃有回。
反余之祈,罄余之中。
誠已積而中實,又何難上徹蒼穹。
瞻涓涓之細流,必待漸靡而穿石。
況彼倒日而反風(fēng),夫豈有孚于一夕。
必也久而不息,終然庶徵之有合。
是知人之感天,其感也必有始。
天之應(yīng)人,其應(yīng)也豈無自。
惟其思無邪也,是以默契穹昊。
況此禱也,不禱于禱,禱于不禱。
其禱也不在玉帛,其感也不于六責(zé)。
由是觀,心是本,禱是末。
應(yīng)心雖速,應(yīng)禱則稀。
盡我之心,天不我違。
身何力于格天,理一般兮天自格。
此湯之所以禱雨,不于桑林,而禱之有日。
此天之所以雨,湯不于身牲,而感之已久。
或不能積實悠久,日百禱兮何有。
咄咄乎世下而俗污,徒于外兮不于內(nèi)。
雖年年籩豆之狼籍,竟未聞有應(yīng)于何代。
自招災(zāi)而致戾,謾徒事乎祈祀。
伏塑龍于玄寺,起泥人于闕里。
神無神而不祀,禮無禮而不將。
勞暴露于靈壇,卒無有于愆陽。
明勸教之術(shù)方,非致雨之良具。
胥跡末而忘本,心間天兮莫相孚。
舉托假而望實,效不一于千百。
今悲古兮后悲今,貫古今兮長太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