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年壬戌十月之望,畿輔觀察洪相公,肅命旬宣,攬轡原隰。
駟車彭彭,晁發(fā)寧峽。
陽漣兩尉,薄言追躡。
翩其鬷邁,度亭坂之峣兀。
木落山清,江鳴石出。
相公曰嘻,今夕何夕,緬坡翁之豪游。
我誦其辭,寤寐風流。
二客既同,歲月惟侔。
眷玆江壁,曷異黃州。
時不可以再得,盍迨今而亟謀。
于是飭津,吏整蘭舟。
威儀孔燕,帳御咸修。
翼小舲以先后,赍玉樽與華羞。
戒旌纛使遵路,傃坡陀而委蛇。
舟容裔而出浦,旨漣州以為期。
山?崴而夾峙,水汩淢而迤長。
危碞戍削以穿云,古木杈枒以被霜。
澹偃蹇而儃回,聊騁眺而相羊。
鵲瀨坌其巖谺,聽石齒之雷硠。
歷橫山以左轉(zhuǎn),欹松側(cè)壁,互出而低仰。
悄林洞之曛莫,幽興紓而央央。
爇炭爐呼酒鎗,膾江鱖炰山獐。
棹謳齊發(fā),沙鳥群翔。
少焉柔飔翕忽,薄云舒卷。
冰輪聳于岫頂,縠紋開于鏡面。
灘聲忽以夕厲,與鳴柁而奔電。
遂息櫓于熊淵,乘月浪而膠葛。
叢巒集而攢髻,古渡廣而容筏。
茆茨隱于薈蔚,漁火雜于樵聒。
仰棲鶻之危巢,俯潛蛟之幽窟。
剔神文于巖髓,羲姒邈其靡質(zhì)。
明沙鋪練,斷霞成綺。
騎吹繞岸,候火如市。
亮殊觀之已飫,復焉往而求美。
船連蜷而不進,命廚庖而陳饋。
傾霞酌而半酣,間毫墨以言志。
古琴泠泠以寫興,洞簫裊裊以揚聲。
清彈水仙之操,怨和明月之章。
繽江妃之闇欷,恍河伯之顛狂。
夜厭厭而橫參,霜露浥而侵裳。
相公驩焉,舉酒屬客曰:今日之游,視坡翁孰賢。
客笑而應(yīng)曰:彼以逐臣而舒憂,公以榮涂而信天。
舒憂者其辭放,信天者其樂全。
吾知公百世而緬仰者,??以其文辭絕倫。
若舉游觀之跡,又何輸嬴之可論。
且夫乾坤莽曠,八荒寥廓。
江山風月,本無分域。
是造物者化成之妙,而坡翁與相公之所共得。
即吾漢北江山,奚遜于吳江赤壁。
遂鼓舷而少歌曰:赤壁之仙兮眇云天,赤壁之賦兮落塵上。
不如
熊江今夜月婆娑,腳踏船尾兮滄浪歌。
歌竟,相公引壺更酌,陶然而喜。
蓋二客之不能飲,飲半勺亦醉。
僉曰興闌,樂不可窮。
夜歸縣齋,琴清月籠。